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科学家发表声明，批评特朗普大幅削减公共卫生研究经费

华盛顿——在领导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的提名确认听证会上，杰伊·巴塔查里亚（Jay Bhattacharya）承诺会对可能与自己相悖的观点持开放态度。他说：“异议是科学的本质。”

这一承诺正在经受考验。

周一，该机构的众多科学家给这位特朗普任命的领导发了一封信，名为《贝塞斯达宣言》（Bethesda Declaration），挑战“破坏NIH使命、浪费公共资源并损害美国及全球民众健康的政策”。信中称：“我们表示异议。”

在华盛顿，内部人士公开表达此类看法时往往要求匿名，而NIH有92名研究人员、项目主任、部门负责人和科学评审官员在信上签名，这是在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冒险。该机构另有250名同事匿名支持这一宣言。

这封四页长、致巴塔查里亚的信也发给了卫生部长小罗伯特·F·肯尼迪（Robert F. Kennedy Jr.）和国会中监督NIH的议员。白宫发言人库什·德赛（Kush Desai）为政府的联邦研究举措辩护，称特朗普总统致力于恢复科学的“黄金标准”，而非“意识形态激进主义”。

签名者表示，特朗普政府在联邦公务员系统中散布“恐惧与压制的文化”，他们要公然反抗。宣言称：“当领导层将政治势头置于人类安全和公共资源的妥善管理之上时，我们必须发声。”

巴塔查里亚回应称，宣言“对NIH近几个月的政策方向存在一些根本性误解”。

他在一份声明中还说：“不过，科学中相互尊重的异议是有益的。我们都希望NIH成功。”

《贝塞斯达宣言》以NIH位于马里兰州的总部所在地命名，阐述了短短数月内这个全球顶尖公共卫生研究机构的动荡情况。

信中提到2100项、价值超120亿美元研究资助被终止，以及由此产生的一些人力成本，如中断临床试验参与者的用药方案，或让他们体内植入的设备处于无人监测状态。

例如，一项由NIH支持、在海地进行的耐多药结核病研究被迫停止，患者的抗生素治疗中途停止。信中称，很多已基本完成的试验因缺乏资金完成和分析工作而变得毫无用处。“一个完成80%的500万美元研究项目，终止它并非节省100万美元，而是浪费400万美元。”

在NIH国家糖尿病、消化和肾脏疾病研究所负责健康差异研究的珍娜·诺顿（Jenna Norton）最近参加了马里兰州民主党参议员安吉拉·阿尔索布鲁克斯（Angela Alsobrooks）举办的一个论坛，谈论NIH的现状。

在活动中，她遮面隐藏身份。现在不再隐藏了。她是这份宣言的主要组织者之一。

诺顿告诉美联社：“我想让人们知道NIH的情况有多糟糕。”

签名者表示，他们效仿巴塔查里亚2020年的《大巴灵顿宣言》（Great Barrington Declaration）来写这封谴责信，当时巴塔查里亚是斯坦福大学医学院的教授。

他的宣言召集了志同道合的传染病流行病学家和公共卫生科学家，这些人反对他们认为过度的新冠疫情封锁政策，并感觉被推行这些政策的广大公共卫生界排斥，其中就包括NIH。

签署《贝塞斯达宣言》的NIH国家癌症研究所部门负责人莎拉·科布林（Sarah Kobrin）说：“他为自己的声明自豪，我们也为我们的自豪。”

作为卫生系统和干预研究部门的负责人，科布林为全国由癌症研究所资助或想要获得资助的研究人员提供科学监督。人员和资金削减使她的工作从改善癌症护理研究转变为她认为的尽量减少破坏。她说：“我的很多工作都没了。”

这位在NIH工作21年的资深人士表示，她签名是因为不想成为生物医学科学政治操纵的“协作者”。

国家综合医学科学研究所的博士后伊恩·摩根（Ian Morgan）也签署了宣言。他说：“基础科学中有句话，如果你想医治数千名患者就去当医生，如果你想拯救数十亿患者就去做研究。

他还说：“我们正在做的研究将创造未来的治疗方法。”但他表示，如果特朗普的共和党政府大幅削减资助的做法得逞，这就无法实现。

接受美联社采访的NIH员工强调，他们仅代表自己，而非各自的研究所或NIH。

NIH所有27个研究所和中心的员工都支持这一宣言。大多数签名者都深入参与评估和监督院外研究资助。

信中称“NIH不顾参与者安全停止试验”，该机构还逃避对试验参与者的承诺，这些参与者“冒着个人风险提供生物样本这一宝贵礼物，因为他们明白自己的慷慨将推动科学发现和改善健康”。

特朗普政府从多个方面对公共卫生研究下手，既是为在整个官僚体系中根除多元化、公平性和包容性（DEI）价值观的广泛努力的一部分，也是为了让一些大学得不到联邦资金。德赛在白宫表示，美国人“对我们日益政治化、执着于DEI和新冠（而大多数美国人多年前就不再关注）的医疗和研究机构失去信心”。

宣言称，这导致“不分青红皂白地终止资助、冻结正在进行的研究付款、全面搁置奖项，而不顾科学的质量、进展或影响”。

一些NIH员工此前曾在电视抗议中表达不满，许多人还从巴塔查里亚与员工的座谈会上退场。这份宣言是首次全机构范围表达对NIH发展方向失望的统一行动。

异议者在信中提醒巴塔查里亚他常说的道德准则，即学术自由必须是科学的关键。他4月在一份声明中称，有了这一准则，“NIH科学家可以确信，他们能够以公职身份和个人身份参与公开的学术讨论，而不会有官方干预、职业不利或职场报复的风险”。

现在要看看这是否足以保护那些挑战特朗普政府和他本人的NIH员工。

诺顿有三个年幼的孩子，她说：“我给孩子读过一本书，书中说如果不害怕就谈不上勇敢。我做这件事很害怕，但我要为孩子勇敢起来，因为以后发声会更难。

她还说：“也许我这样做会让孩子面临风险。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做，否则我无法面对自己。”

德赛说：“近年来，美国人对我们日益政治化、执着于DEI和新冠（而大多数美国人多年前就不再关注）的医疗和研究机构失去信心。特朗普政府专注于恢复科学的黄金标准——而非意识形态激进主义——将其作为卫生与公众服务部（HHS）、NIH和疾控中心（CDC）的指导原则，以最终解决我们的慢性病流行问题。”